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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3章 .塵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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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安.邦的話無疑戳中了蕭瑮的心事,他微轉頭對以寧說:“寧兒,我們來賭一局,我說他們是想抓住我,殺之而後快,你賭他們不會殺我,要拿我做人質,威脅朝廷,怎麽樣?”

以寧聽到,立馬死死抓住蕭瑮說:“他們已是窮途末路,就算抓住你威脅朝廷,又能如何?不過是今天死還是明天死罷了,你是不是又想著讓我先脫險?我告訴你,你要是把我扔下,我不會原諒你的!”

蕭瑮看了看以寧堅定的臉龐,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啄了一口:“好,無論生死,我們都在一起。”

王安.邦的人馬又逼近了一些,他二人已經站到懸崖邊上,無路可退,以寧問蕭瑮:“七哥,要是今天死在這兒,你會覺得遺憾嗎?”

“有夫人在我身邊,死而無憾。”

以寧笑笑,走到蕭瑮前面,同對面的王安.邦說:“王大人,你是不是覺得,我和王爺今日只有死路一條?”

王安.邦笑道:“難道還有活路?夫人指給我看看?”

以寧揚了揚下巴:“和你打個賭吧,我說今天,死的會是你,而不是我們,怎麽樣,敢不敢跟我賭?”

王安.邦仰天大笑:“你真有意思,好,我就跟你賭這一局,你們今天,必死無疑。”

以寧笑著抽出脖子上的褐色玉繩,那上面除了一個佛手形的玉墜,還多了一個很小的骨哨,以寧吹響骨哨,一聲極刺耳的聲音在山間回蕩,王安.邦以為她這是發信號叫救兵,立刻叫手下人沖過去,以寧轉身緊緊抱著蕭瑮,手腳一使勁,兩人一同墜下了懸崖,以寧只是緊緊抱住蕭瑮,一言不發,蕭瑮從震驚中恢覆,也緊緊摟住她,心裏竟然有種解脫的快感,他在以寧耳邊說:“寧兒,來世我們也要做夫妻。”話音未落,兩人雙雙墜入深潭。

蕭瑮落入水中那一瞬間才明白過來,原來寧兒賭的是這個!兩人在水中墜了很深,以寧不懂水性,蕭瑮拖著她的腰,帶著她拼命向上游,出了水面,蕭瑮把以寧抱上岸邊放好,她嗆了水,躺下不住得咳嗽,蕭瑮看她沒事,精疲力盡的在她身邊躺下:“寧兒,你膽子太大了,我承認,你膽子比我大。”

以寧一邊咳嗽一邊咯咯直笑,喘著氣說:“最壞就是一起死了,這麽死,總比被他們那幫人殺死有詩意吧。”

“他們一會兒就會下來搜尋的,咱們現在往哪兒躲?”

以寧擡頭看了看四周,左右兩邊都是密林,她指了指右邊的樹林子說:“躲進這邊樹林裏面,天歌一會兒就會來,咱們躲到她來就不怕了。”

蕭瑮起身扶以寧起來,她的腳磕到石頭,有些腫,蕭瑮二話沒說把她背著,往樹林裏去,以寧道:“我還能走。”

蕭瑮笑:“你夫君這點體力還是有的。”

蕭瑮背著以寧進了樹林,發現林子裏面的樹是一圈一圈長的,以寧道:“就順著樹的長勢繞圈兒走。”

蕭瑮道:“這裏真的和南山一樣嗎?你怎麽如此熟悉?”

“其實不太一樣,我眼力好,在上面的時候就看到下面是水了,你以為我是貿貿然就敢跳呀,我跟你還沒過夠呢,舍不得死。”

蕭瑮聽著窩心,樂了半晌又問:“那哨子一吹,謝兄就能聽見?”

“她是聽不見的,我的骨哨裏面有一只蠱蟲,我一吹它就醒了,它醒了天歌的那只也就醒了,她就知道我在叫她了。”

蕭瑮對她們之間這些稀奇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,點了點頭又問:“她如今在哪兒呢,這麽快就能過來?”

“我猜她在靈安呢,打那兒過來就不遠了。”

蕭瑮腳下不停,只覺得圈子越繞越小,感覺馬上就要走到圓環中心了,以寧拍拍他提醒:“慢點,好像快到圓心了,一般中間會有機關,你放我下來看看。”

蕭瑮輕輕把以寧放下,以寧扶著蕭瑮,沒傷的那只腳用力跺了跺地面,蕭瑮聽出聲音不對:“下面是空的。”

以寧嘀咕道:“再往前走走大概地就要塌了,咱們怎麽過去呢?”

“一定要過去?”

“這是一個回環陣,得走到中間,再從中間找到正確的路出去,不先走到中心是找不對路的。”

“我們就在這兒躲著,把陷阱留給王安.邦那群人,不行嗎?。”

以寧手一揮:“你看看這四周圍,無處藏身的,要是上了樹,肯定還有樹上的機關。”

“真的假的,樹上還有機關?”

以寧把蕭瑮拉過來,指著旁邊的一棵樹說:“你看見樹上那支短箭沒有。”蕭瑮仔細去看,果然看到那棵楊樹上牢牢插著一支短箭,“這麽高的樹,能上去的一定不是等閑之人,對待高手自然會有高招,從下面走的人還有可能是誤入,所以地上不會有致命的機關。”

蕭瑮背脊一涼,摟著以寧說:“我剛才還真想上樹來著,還好沒莽撞。”

以寧輕笑:“你沒在江湖上行走過,這裏可不是什麽法正則民愨的地方,能活到幾時,全看本事。”

蕭瑮笑道:“這麽說,你還是老江湖了?”

以寧正色:“先別開玩笑了啊,現在要麽繞過陷阱,要麽先破了機關,然後再繞過去,直接走風險太大,我們得先把它破了。”

“這個不難,投石問路。”

以寧非常欣慰地摸了摸蕭瑮的腦袋:“不錯,終於肯動腦子了,我就怕你傷到腦子變笨。”

蕭瑮到路邊挑了一塊大小合適的石頭,又走回來說:“不是我笨,是夫人你啊,太聰明。”

兩人扔著石頭走了幾步,地面“轟”地一聲陷了下去,蕭瑮把以寧的頭按入懷中,不讓飛揚的塵土迷了她的眼睛,兩人從機關口繞過去,又行一段來到了樹陣的中心,這裏立著一根很高的石柱,仰頭才能看到頂端,石柱上有孔,風吹過的時候會發出的“嗚嗚”的聲音,有點像塤,但聲音更低沈一些。

以寧撫摸著這根石柱,笑著問蕭瑮:“你知道這個是用來幹嘛的嗎?”

蕭瑮搖頭。

“這個是測風用的,不同方向,不同大小,不同高度的風吹過來,發出的聲音都不一樣,我和天歌都聽不出來,你能聽出來嗎?”

蕭瑮搖頭:“我從未見過這種測風工具。”

以寧道:“我見過,不過比這個矮多了,而且是竹子做的。嗯…我們現在得往正南方向走,正南方在哪兒?”

蕭瑮擡頭看了看太陽,指著面前說:“這邊是正南。”

“好,咱們這就出去,你覺得出去之後,會看到什麽?”

蕭瑮依然把以寧背起來,想了一下說:“會不會是個人間仙境?”

“要讓你失望了,不是人間仙境,恐怕是一堆廢墟,我可能找到我大師父以前的家了,那種測風的石柱子,大師父說只有她們家裏有,剛才外邊,左面不是也有樹林嘛,從那邊出去應該就是王安.邦的據點了,這兩邊原本是一姓,分立而治,後來這邊越來越好,那邊的人眼紅,勾結外人叛亂,想把這邊的人都殺死,但是這邊高手很多,拼死抵抗,最終是兩敗俱傷,我大師父的祖父在慌亂中安排我大師父的父母出逃,自己卻和敵人同歸於盡了,一把火把整個家燒了個幹凈,那邊人想要得到的醫書,巫書,武功秘笈,也全部在大火中變成灰燼,活下來的高手,把那邊也毀得差不多,然後在那邊的盡頭處,這邊開始的地方設了兩個樹林陣,應該是不想讓外人打擾到在這兒安息的靈魂吧。”

以寧說完,兩人正好走出樹林,眼前是一片焦土廢墟,一直蔓延到很遠處的山腳下,時間流轉,原本平整的地面上長出了荒草,祭臺上的木樁石柱歪歪斜斜,除了風聲,還有烏鴉和斑鳩,不時的叫兩聲。

以寧從蕭瑮背上下來,跪到地上,蕭瑮也跟著她跪下,以寧道:“以寧代大師父,二師父,玄空師父,還有天歌,給先祖磕頭。”以寧俯身下去,身邊又多了一個人,撩了衣袍跪下,以寧起身看到天歌,天歌笑著對她說:“我的我自己來。”

以寧看到她身上有血:“你沒受傷吧?”

“沒有。王安.邦我已經殺了,別的那八十幾號人,方佺和吳山在解決呢。你叫我的時候,我正好在你平城的小院兒裏,就讓他們一起過來了。”

“難怪了,來得還挺快。”

天歌看到她和周王身上都濕噠噠的:“你們掉下水了?”

以寧點頭:“我們從那邊山頭上跳下來的。”

天歌皺眉:“瘋了吧你!”天歌把手伸到以寧脖子上給她號脈,面色凝重的說,“寧兒,你聽我的話,回去住幾年吧,你的心脈禁不住這樣大起大落的,你能不能別再胡鬧了!”

天歌很少對以寧這麽兇,以寧知道她是擔心自己身體,嘟囔道:“我沒有呀,那不是被逼到絕路了嘛,人家一劍要刺過來了,跳,還有生路,不跳,你這會兒恐怕在幫我收屍了。我不是在胡鬧,你兇我幹嘛呀。”

蕭瑮在一旁又是自責又是心疼,摟著以寧對天歌說:“謝兄,是我不好,你放心,這是最後一回,以後再也不會了。”

天歌嘆氣:“罷了,我老是忘了,她現在也是你的,不再只屬於我了。”天歌站起來,拍怕身上的塵土,“起來吧,咱們進去看看。”

兩人起來,三個人往前走,以寧拉住天歌的胳膊跟她說:“你別生我的氣,他是我的夫君,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,對我而言是一樣重要的,沒有孰輕孰重,我會為了他這樣,也會為了你這樣,誰叫你天下無敵,如神似鬼呢?”

天歌釋懷的笑笑:“我不生你的氣,是我來晚了,我猜王安.邦可能在這邊,就立馬從靈安趕過來,沒想到你們膽子那麽大,竟然單獨兩個人來爬山,就是我被八十個高手包圍,也未必能全身而退,何況王爺還帶著你,幸虧你們兩個沒有傻到繳械投降,王安.邦把那邊的刑具全整修過了,不是為你們準備的又是為誰。”

以寧打了一個寒顫:“還好我攔著,那些刑具,看圖我都疼,不如死了算了。”以寧拍了蕭瑮一下說,“還好你沒犯傻。”蕭瑮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。

三人走到看似是中央建築的地方,天歌在廢墟中看到了門上掉落的匾額,吹去上面的灰塵,以寧念出上面的字:“臨,風,堂。”

蕭瑮和以寧都很驚訝,蕭瑮道:“難道這裏竟是臨風山莊遺址!”

以寧雖然驚訝,但是也算明白了,關於臨風山莊,只從玄空師父那裏聽到過一句話,以寧想起來,嘀咕道:“臨風山莊,臨風而立,人在莊在,人亡莊亡。這是曾祖師父的遺言對不對?”

天歌點點頭,輕描淡寫的說:“日月宮就是臨風堂,臨風山莊現在的莊主是我師父,可不是瞞著你的啊,大家都不特意說罷了。”

“二師父也知道?”

“當然了,辰日大師也是山莊的前輩,他和你們家關系好,托你們家幫了不少忙。”

以寧了然:“我們家還幫忙了?”

“可不是,要不怎麽就和你們家關系好呢。”

以寧笑問:“咱們從小背的看的那些東西,都是臨風山莊的秘笈?”

“差不多。”

“那麽重要的東西,大師父就當兒歌教,我現在都忘得差不多了,我看玄空師父也沒認真教你,是不是要毀在我們兩個手上?”

天歌樂了:“怕什麽,早八百年就毀了,咱們倆沒責任。”

以寧也放心的笑說:“對對對,大師父也常說,不能怪我們。”

蕭瑮在邊上一直靜靜聽著,她們談笑間說的,可是世間流轉了百年的傳說,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,當站在百年前的滄桑悲劇面前,他越發覺得應該離開那個一無是處,人人自以為是的朝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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